延陵折柳

【乱臣贼子】中秋番外

  萧定远好不容易从前厅宴席上脱身,环顾四周却不见楚怀商,他略一思索,立刻回了内院,抬头果不其然看到楚怀商正坐在屋顶上独自饮酒。

  

今日虽是中秋,风却大的很,楚怀商只穿了一件日常的素色薄衫,冷月清辉下,楚怀商衣袂飘飘,翻飞如蝶,仿佛随时要乘风而去。

  

萧定远立刻便怔住了,在漠北时那人也是这副模样,后来……

  

萧定远心中陡然一痛,回过神来发觉自己竟不知何时已飞身越上屋顶,一只手紧紧攥住了楚怀商执着酒壶的左手。

  

触手冰凉,萧定远眉头微皱:“绍棠……”

  

“你来了,”楚怀商闻声转头,双眸灿若星辰,他随手晃了晃酒壶,笑意盈盈地看着他,“这是今年的杏花酿,将军可愿与我共饮?”

  

听到楚怀商说话,萧定远终于松了口气,看到对方单薄的衣服在风中猎猎作响,他立刻颦着眉解下自己的外衫给楚怀商披到身上。

  

又见楚怀商的面容尚带病色,萧定远不由得担心道:“你身体还没好,怎的也不多加件衣裳就上来吹风?若是再受凉怎么办?”

  

“还有,太医不是说你的伤还未痊愈,不宜饮酒……”

  

楚怀商感受着衣服上的温度,心内欢喜,便不自觉恃宠而骄:“萧将军,你如今是越发唠叨了,今日正值中秋佳节,莫说这些煞风景的话,陪我同饮如何?”

  

“可太医说……”萧定远还是不放心。

  

“萧将军,”楚怀商猛地上前抓住萧定远的衣领,在他脖颈处呵气如兰,“我如今已大好了,将军就开恩允我破一次例,可好?”

  

楚怀商语带笑意,最后两个字说的极慢极轻,好似柔软的羽毛般拂过他的耳边,萧定远却只觉有种奇妙的麻痒感从他的耳垂轰的一下流遍全身,萧定远瞬间脸红到了脖子根,连话都说不利索了:“不,不可……多饮……”

  

这便是答应了,楚怀商立刻放开萧定远,开始饶有兴致地欣赏眼前人此刻的表情。

  

啧啧,真真有趣极了!

  

萧定远手足无措间夺过楚怀商手里的酒壶,一口气便灌了大半壶下去,这才稍稍找回一些神智。

  

楚怀商佯装不满道:“将军,今年我可只酿了这一壶,你牛嚼牡丹糟蹋了我的酒,说吧,该怎么赔我?”

  

“这……我竟不知,”萧定远一时语塞,有些汗颜,随即着急补救,“那我今后年年都陪你一同酿杏花酒!绍棠,你看……可好?”

  

楚怀商听他笨拙却郑重的承诺,不禁心中一动,终也有人予他经年之约,楚怀商眼眶发酸,怕萧定远察觉出他情绪有异,立刻提高声音:“好,那咱们便说定了!不过嘛,今日还得罚过我方能消气。”

  

萧定远连连点头:“绍棠,那你罚我吧,怎么罚都成!”

  

楚怀商不禁失笑,这人当真是他命中的克星啊!

  

“我想看你舞枪,萧将军可愿为我一舞?”楚怀商微笑着提出自己的“惩罚”。

  

“这有何难!”萧定远朗声笑道,“绍棠,你在此稍待。”

  

说罢萧定远越下房顶,片刻便取了银枪出向房顶上的人示意:“绍棠,你可要看好了!”

  

楚怀商举起酒壶,点头以应。

  

萧定远唇角微弯,一个洒脱随意的起手式后,脚踏乾坤步,转瞬间枪法便凌厉无匹,银枪过处,迅疾如风,势若游龙,破空之声连绵不绝。

  

  他背后是一片荷塘,花虽已谢,但嶙峋枯叶随风一动便是波光粼粼,头顶又一轮满月破云而出,清辉倾泻而下,水光与月光相映,更衬出他英武之姿,恍若天上战星下凡。

    

“飘摇兮若流风腾云,凛然兮似回雪蔽月,果然好枪法!”

  

  楚怀商心折不已,仰头将壶中之酒灌入口中,朗声赞叹。

  

萧定远听着楚怀商赞叹的话,心中更是得意,越发将银枪舞的虎虎生风,舞完一套枪法飞身上房顶想求夸奖,却看到楚怀商已经躺在那里似是睡着了。

  

萧定远怕他着凉,立刻将人揽到怀中,清冽酒香顿时扑面而来,楚怀商半醉半醒地吟诗:“残荷映明月……银枪舞清风……萧将军,可愿同我赏月……”

  

“好。”萧定远笑着答应,随后执起楚怀商微凉的手,缓缓为他输入内力,怀中人太过消瘦,这么些天也没养回来多少肉。

  

萧定远抬头看向天空中那一轮满月,不由得想起去年中秋,那时他还对楚怀商心怀警惕,处处防着他,疏远他,转头看到远处枯败的荷塘,愧疚之心顿起。

  

因为这荷塘原本是他专门修来羞辱楚怀商的,现今他们已然表明心迹,若不是楚怀商执意要留下,他真是恨不得立刻将它填了。

  

不过这样也好,能时刻提醒他对楚怀商做过多少混账事。

  

一阵风吹来,带着入秋的凉意,萧定远轻轻摇了摇怀里的人:“绍棠,夜风渐凉,咱们回去吧。”

  

楚怀商没有说话,而是在他怀中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浅眠,萧定远无奈一笑,给楚怀商拢好衣服,抱着他飞身跃下房顶回了卧室。

  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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